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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0章 不嫁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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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允堵在門的豁口裏,似乎並不打算讓紅裳進屋。

他扭頭掃了一眼屋內,見桌上確實沒安置茶水時,才伸手接過茶壺,道了聲“多謝”後幾乎看也沒看紅裳一眼,便擡手將門關上。

紅裳微微一楞,垂著的眉眼輕輕擡起來,有些失落地盯著那緊閉的木門片刻後,悻悻地轉身回了房。

她從小便被嗜賭的父親賣進了這怡春樓,所幸江媽媽仁義,沒讓她吃什麽苦頭,也從不強迫她去接客,反正她也沒別的去處,更沒想過需用多少銀子傍身,故爾也不像別的姑娘一般為掙錢而去賣身。

她在這樓裏做做雜活,安閑度日也是好的。

但自從她第一次見到李允,心中便萌生了一些奇怪的感覺,多好看的公子啊,比這樓裏進進出出的所有男子都要好看,後來見多了這風月場上的男女之事,她才恍然明白,自己的這份兒感覺應該就是愛慕吧。

若能日日伴在這位李公子身側,哪怕是做個通房,或者是賤妾,她也是願意的。

回到房中,紅裳許久也沒點燈,怔怔坐在黑暗中,想聽到些許隔壁的動靜,但什麽也聽不到。

此時的李允給嬋兒倒了杯熱乎乎的茶水,讓她坐著喝完,自己則將她放在屋中的行李一一整理好,忙完後已是滿頭大汗。

盥室就在套間的後面,有現成的熱水與冷水,李允脫了外衣想去洗個澡,嬋兒放下茶盞像只蝴蝶一般撲過來:“哥哥,我們一起洗啊。”

李允猛的一聲咳,差點一口氣沒提上來,他用拳抵著下額,別開了視線:“不行,男女……不可共浴。”

嬋兒撅起了嘴,低聲喃喃著:“我們……不是男女,是兄妹。”她天生對人有提防心,卻偏偏對哥哥無丁點設防。

李允對自己有些懊惱,他怎麽就沒能在嬋兒小時候便教她男女有別呢?如今大了,好似說什麽都白費勁了。

他不再理會小姑娘,轉身進了盥室,簡單將身體沖洗一遍後,換了身幹爽的衣裳走出來。

小姑娘身著月白色中衣,一個人坐在燈下,眼眸裏仍有些許失落,見到李允後喃喃道:“哥哥,我也要沐浴。”沐浴是小姑娘每日的習慣,何況今日還奔波了一趟。

李允微微一楞,驀地想到他們連個丫鬟也沒帶,總不能讓他自己去照顧嬋兒沐浴吧,那他……

“好,哥哥在怡春樓給你找個丫頭來,伺候你沐浴。”李允說著轉身往門口走。

“哥哥,我不要不認識的人。”嬋兒急得從軟椅上站起來,撅著嘴,伸手拿過早已備好的一套中衣,提腳往盥室走。

小姑娘好似在耍著小性兒,連那背影看上去都氣咻咻的。

李允跟在她身側,小心翼翼道:“哥哥先去給你倒好熱水。”說完他大步上前,先行進了盥室。

盥室裏有些陰冷,他剛用冷水沐浴,自然沒落下什麽熱氣,好在盥室緊挨著怡春樓的後廚,提取熱水也方便,不一會兒,便有小廝將熱水一桶桶裝好,放到了盥室的後門處。

李允將熱水提進來,倒進了浴盆裏,屋內霎時白氣氤氳,暖和了許多。

嬋兒將衣物搭在木架上,擡手取下頭上的簪子,黑發如瀑,沿著她白皙的脖頸傾瀉而下,深沈的黑色與嫩滑的白色形成極致反差,看楞了站在浴盆前的李允。

“哥哥,你幫我洗頭發。”嬋兒脆生生地說道,語氣裏帶有懇求的意味。

李允滾了滾喉頭,言不由衷地說了聲“好”。

嬋兒一聽哥哥沒拒絕,嘴角立馬現出了笑,擡手就要脫下身上的中衣,以便躺進浴盆裏讓哥哥洗頭。

“等等。”李允急切地揚起手掌阻止。幸好隔著白白的霧氣,嬋兒並沒看到他臉上的慌張,“你暫時不脫衣裳,等洗完了頭哥哥出去了,再脫。”

嬋兒垂下嘴角:“不脫衣裳泡在浴盆裏會不舒服的。”

李允語氣板正,不容商量:“不許在哥哥面前脫衣裳。”

嬋兒諾諾地應了聲“哦”,不脫就不脫吧,反正哥哥已答應了幫她洗頭發,她也是高興的,於是收起了小性兒,和著身上的中衣,提腳邁進了浴盆裏。

一陣暖暖的波濤打在腿上,嬋兒輕輕地吸了口氣。

“水溫不合適嗎?”李允怕燙到了她,又怕冷到了她。

嬋兒嘻嘻一笑,“合適著呢,哥哥放心。”說完便屈下身子,扶著浴盆的邊沿慢慢坐到了熱水中。

蕩漾的熱水沿著浴盆邊沿漫出來,打濕了盥室的地磚。

李允將圓凳放在她頭部的位置,也屈身坐下,等著小姑娘躺好後將頭伸過來。

小姑娘剛躺入水中,因受不了猝然而至的水壓,又趕緊將斜著的身子立起來,水花撲漱漱自她身上滑落,濺出一陣輕響。

身上的月白色中衣已然濕透,緊貼著她起伏的身體,透過那薄薄的濕濕的一層中衣,李允一眼便看到了小姑娘最裏面的紅色心衣。

他霎時別過頭,握著拳重重喘了口氣,繼而揮臂扯過木架上的長巾,“嗖”的一聲甩到浴盆上,長巾蓋住了浴盆兩側的邊沿,也同時蓋住了嬋兒身上起伏的線條。

嬋兒終於緩過氣來,安安穩穩地平躺在了熱水中,仰著頭看著坐著的李允:“哥哥,你是怕我冷嗎,還給我蓋上長巾?”

李允無措地“嗯”了一聲,穩住心神後伸手去捋小姑娘早已濕了的長發,他也感覺渾身濕乎乎的,不知是盥室太熱還是他的心太亂。

“我一點也不冷,哥哥就放心吧。”仰著頭的小姑娘心滿意足地嘻嘻一笑,將雙臂置於身前,不時地瞪眼倒著看他。

“不冷便好。”李允隨口答道,骨節分明的手指滑過小姑娘白皙的後頸、細滑的耳後,將她零亂的濕發扣在自己的手掌裏。

他的目光也隨自己的手指在小姑娘的後頸及耳後靜靜穿梭,心裏不禁也暗暗疑惑,世間怎會有長得如此好看的女子呢,哪怕是不看臉,單看那修長的脖頸及線條生動的耳朵,也不禁讓人生出歡喜來。

李允這樣想著時,心裏又莫名湧出股股暖流,嘴角也忍不住悄悄上揚。

他輕輕揉搓著手中的濕發,再取過旁邊的胰子,往那濕發了抹了抹,再輕輕揉搓。

一顆顆水珠滑過小姑娘白皙的雙頰,後頸,每一顆水珠都能生生牽引住李允的目光。

“哥哥洗頭發,真舒服。”嬋兒靜靜臥在水中,雙腿在浴盆的另一頭踢出陣陣水聲,目光卻靜靜落到屋頂的橫梁上,“下次,我也給哥哥洗吧。”

“不,哥哥自己洗。”李允一邊回著,一邊低頭用瓢舀了熱水,輕輕朝小姑娘的濕發上淋過去,如此反覆幾次。

一陣淅淅瀝瀝的水聲響過後,小姑娘細軟的發便被裹纏在了李允的腕上,輕輕擰開後再給小姑娘包上頭巾。

在將頭巾最後扣緊的瞬間,他的指腹在小姑娘寬闊而飽滿的額上輕輕滑過,彎曲的指節裏盡是眷戀,又因這眷戀想要馬上逃開。

“頭發洗好了,哥哥先出去,你自己洗澡。”李允收回手臂,從圓凳上站起身來,跺了跺皂靴上的水滴。

嬋兒翹著腦袋怔怔看著李允,似乎沒想到哥哥會洗這樣快,紅紅平時給她洗可是比這慢多了。

李允說完後又提著桶往浴盆裏又加了少許熱水,繼而轉身往盥室外走。

“哥哥。”小姑娘又從浴盆裏坐起來,肩頭正好抵著邊沿上的長巾。

李允在盥室門口頓住步子,回頭看著浴盆裏笑吟吟、濕乎乎的小姑娘,橙色燭光下,那嘴角的梨渦看著都那麽動人心弦。

李允眉眼輕顫,心神晃動,一時恍如置身夢境中一般。

“哥哥,我會很快洗完的,你等我,今晚我們一起睡。”小姑娘甜膩膩地說道。

李允迷迷糊糊“哦”了一聲,轉身飛快地逃出了盥室。

回到套間後他怔怔地站在墻角好一會兒,懊惱自己怎麽就應下了要一起睡,可回頭想想,若不應下,小姑娘待會兒又要生氣了,他不忍看到小姑娘生氣。

李允失魂落魄地行至方桌旁,倒了杯茶水一口飲盡,在放下茶杯的瞬間驀地想到隔壁的紅裳,腦中的念頭微微一動,他又趕緊將那念頭趕了出去。

他明明很期待與嬋兒待在一起,卻又分不清與她在一起的感覺到底是享受還是折磨。

他也明明想要更近地靠近嬋兒,卻也不明白,自己為何總在關鍵時候想要逃開。

李允覺得自己或許真的需要找人紓解,只有紓解了,他才能像個真正的哥哥一般好好地待嬋兒,想到這裏,紅裳模糊的身影又在他腦中一閃而過。

不一會兒,嬋兒便洗完了出來,手裏抱著衣物,身上裹著一件長巾,手臂和肩膀都露在外面,腳上也是赤足。

“你怎的不將衣裳穿好了出來?”李允心裏湧過一陣躁郁,趕緊拿了外衣給嬋兒裹上。

嬋兒將手裏的衣裳放到床沿上:“我怕哥哥等急嘛,所以想出來再穿。”

李允將嬋兒按在床沿上坐好,拿了羅襪,蹲下身子一只一只給小姑娘穿上。

穿好後剛站起身來,卻見小姑娘掀掉了外衣,正擡手去解身上的長巾。

李允一把按住了小姑娘解衣衫的手腕,繼而伸臂扯過床頭的被褥,三下五除二將她團團裹住,猝然間,兩人近距離四目相對。

嬋兒眨著撲閃閃的眼睛,一臉不解地看著哥哥。

李允卻面色微微脹紅,啞聲道:“哥哥說過,不要在哥哥面前脫衣裳。”他說著頓了頓,松開了小姑娘的手腕“哥哥還要去找魏叔叔說點事,你自己在房裏換好衣裳。”之後起身出了屋子。

嬋兒撅起了嘴,看著李允消失在門口的背影,不明白哥哥為何這般鄭重其事……

李允剛出了屋子,便見魏雲飛從走廊的拐角迎面走來,嘴邊掛著詼諧的笑:“沒想到李少主也落到了與魏某一樣的境地。”

“我有正事找你聊。”李允將魏雲飛往後拉。

魏雲飛伸著脖子朝關著門的套間外張望,“許久沒見那小姑娘,魏某好歹得進去與她打聲招呼。”

“此時她正休息呢,改天吧。”李允斷然拒絕,他可不想讓別的男人看到嬋兒初浴後的樣子。

魏雲飛拗不過李允,斜了他一眼:“你這小子,認個妹妹怎的還藏著掖著,不讓人見似的。”

李允用力推了魏雲飛一把:“廢話少說。”

兩人行至屋後的一處庭院,此時月上中天,霜色月光照得整個庭院瑩白一片,魏雲飛一屁股坐到了檐下的美人靠上,“說吧,啥正事。”

李允也在他旁邊坐下來,盯著不遠處黑幽幽的樹梢:“我想請賢王出面去找找淑妃,讓淑妃勸說吳太醫給我枯骨掌的止痛藥方。”

魏雲飛一聲輕笑,歪著身子翹起了二郎腿:“這層關系竟都被李少主捋出來了,簡直是無所不用其極啊。”

李允扭頭看著月光下寬臉膛的魏雲飛,認真應道:“此事還希望雲飛兄能從中多多推動,如今皇上雖還未傳位,但宮中已是端王主事,偏偏也正是端王發現了嬋兒的真實身份,他定然不會善罷甘休,在下不得不防。”

魏雲飛沈默了片刻,掏出腰間的酒囊飲了一口:“行吧,你明日等我消息,我會盡快給你張羅這事兒。”說完他咧嘴一笑,將酒囊遞給李允:“免得你到時又痛得死去活來的,費魏某的內力。”

李允也默然一笑,搖了搖頭:“那就多謝雲飛兄了,酒你就留著自個兒喝吧,在下不喝了,待事成了,在下定會給雲飛兄再贈幾壇上好的女兒紅。”

魏雲飛也不客氣,舉起手掌:“成,咱們擊掌為誓。”

隨後是“啪”的一聲輕響,兩個男人遒勁的手臂在月光下緊緊地握在了一起。

李允再次回房時嬋兒已換好衣裳坐在軟椅上,見他進屋,小姑娘開心地起身迎過來:“哥哥你回來了。”

“嗯,冷不冷,怎的不躺床上去?”李允看了一眼小姑娘單薄的中衣。

“不冷,我想等哥哥回來一起睡。”她說著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拔步床,“哥哥,我們今天就睡這個床吧。”

外間的床說白了只是個臨時的軟榻,兩人躺在上面怕是窘迫得很。

李允也跟著掃了一眼帳幔環繞的床榻,諾諾地應了聲:“好,你先上去,我還得喝杯水。”說完後他躲開嬋兒的目光,轉身坐到了方桌前。

“好的哥哥,我在床上等你。”嬋兒嘻嘻一笑,也轉身坐回到床沿,扯開錦被鉆了進去。

李允拿過茶杯,繼而擡手提起茶壺,晶瑩的茶水自壺嘴噴出一條細線,嘩嘩地落進瓷杯裏,落到茶水漫出來李允也渾然不覺。

“哥哥,茶水都流到地上了。”被窩裏的嬋兒看到了水滴從桌面上往下溢。

李允手臂一彈,迅速收回了茶壺,“哦,是我大意了。”說完他從桌前起身,彈了彈衣擺上濺染的水珠,抿了抿唇後轉身往拔步床前走。

桌上那杯倒滿的茶水,他一口未沾。

嬋兒趕緊往裏挪了挪,黑幽幽的眼眸直楞楞地看著李允,面上露出疑惑:“哥哥,你是有心事嗎?”

李允轉身背朝嬋兒坐到床沿上,雙臂支住膝蓋,漆色眸底溢出些許茫然,“沒有,剛剛是不小心。”

嬋兒仰望著李允的背影,那高大的身形哪怕是坐著,也牢牢實實擋住了床前的燭光,頭頂幾乎頂著了帳幔的懸勾,“哥哥怎的不上來?”她輕聲問。

“好,就……上來。”李允握了握置於膝蓋上的雙手,繼而屈腿脫下了皂靴。

待他提腳剛躺上床榻,小姑娘便熱烘烘地湊到他懷中,面上的疑惑已全然不見,只要哥哥在身邊,小姑娘便是開心無憂的。

“哥哥,我喜歡這怡春樓,因為在這裏,我可以每天與哥哥睡一起。”嬋兒嘻嘻一笑,細嫩的胳膊穿過李允頸瘦的腰際,將頭埋在他結實的胸膛上,牢牢地擁住了他。

李允脊背霎時一僵,仿佛瞬間全身長滿了嘴巴想要將嬋兒吞入腹中一般,他重重喘了口氣,手臂從被子外頭按住嬋兒肩,不準她亂動。

“不早了,快睡,好不好。”他啞聲道,細聽之下,語氣裏竟帶上了微微的乞求。

小姑娘將腦袋從李允的頸下擡起來,抵在他的下頜,綿綿的體香在李允鼻際蔓延:“哥哥,嬋兒好開心好幸福,就想要一輩子與哥哥在一起,一輩子不嫁人。”她一口氣說完一大串。

李允聽到“嫁人”二字心裏不由得一緊,克制地問:“誰說你要嫁人了?”

“紅紅啊,還有那日在宮裏吃飯時,那些夫人說什麽讓我做兒媳婦呢。”嬋兒隨口答道。

李允面色陰沈了些許,心裏也焦躁不已,不想在這個話題上過多深入,於是伸手托住小姑娘的後腦勺,輕聲道:“睡,別說話了,哥哥也睡。”

小姑娘又朝李允身前拱了拱,像只小貓似的緊緊蜷進李允的懷中,嘴裏仍不住地喃喃著:“哥哥也要保證,一輩子不離開嬋兒。”

李允輕撫著小姑娘的肩,低聲應了個“好”。

小姑娘喜滋滋地悶哼一聲,不一會兒便進入了夢鄉,全然沒發現身後已巍然屹立的硬物。

待確定嬋兒睡著之後,李允壓仰著重重喘了口氣,繼而輕輕掀開被窩的一角,從床沿上坐了起來。

氣息略定後他又轉身給嬋兒掖緊被角,起身行至方桌旁,將之前倒滿的那杯茶水一飲而盡。

茶水早已涼透,那抹涼意從喉頭一直浸潤到腹中,讓他焦躁的身體總算緩緩平息下來。

雖已夜深,屋外仍隱隱約約傳來裊裊的絲竹聲,許是怡春樓哪位姑娘為討好哪位風流公子而吹奏的吧?

李允提腳出屋,繼而將門輕輕掩上。

這個套間在東頭的廂房,位置隱蔽,與主樓又隔著兩條走廊,也算是清靜,屋外的臺階下還有個小天井,中間擺著一口大缸,缸裏水波輕漾,弦月的光瑩瑩灑下來,照得缸裏的幾片浮萍也奕奕生輝。

李允在臺階下站了一會兒,身後突然傳來一聲怯生生的低喚:“李公子。”

李允回頭一看,紅裳披著一身月光站在另一則的廊柱下,雙手垂下來,臉龐藏在陰影裏,看不出她此時的表情。

“何事?”李允問。

聽到李允的問話,紅裳有些緊張地將垂著的雙手交織在身前,手裏攥著一塊白色帕子,手指與手指絞在一起,頭微微低著,沒吭聲。

李允也懶得追問,轉身朝屋內走,剛邁上臺階,眼看著就要推門而入,紅裳又急切地喚住了他:“李公子,等等。”

她已將身體轉了個向,正對著李允,霜色月光正好落到了她臉上,將一張因為緊張而略顯拘謹的臉照了個透亮。

李允看向她的目光,好似比那月色還要冷,他沈默地站著,等著她繼續開口。

紅裳算不得什麽美人,卻也有小家碧玉般的清秀,此時她已緊張得胸口亂跳,全身的血都跟著要沸騰一般:“公……公子若是……若是需要人伺候,奴家……願伺候公子。”

她好似耗了所有的力氣將這句話說完。

她已經喜歡他許多年了,這份心意無論如何也要讓他知道。

李允瞳孔微縮,隨口甩了句:“不用了。”說完後提起長腿就進了屋,隨後將屋門關上。

夜,又覆歸寧靜。

紅裳仍一動不動地站在廊柱下,怔怔地看著那扇關了的屋門,仿佛剛剛的一切只是做夢一般,並不曾真實發生。

心仍然在跳,只是身體裏的血沒那麽熱了,兩滴清淚從臉上滑落,又被她擡手用帕子輕輕擦去。

紅裳從來就是個逆來順受的人,也沒什麽了不得的宏願,李允是她心底冒出的唯一一縷亮光,今日她鼓了很大的勇氣,趁著這夜深人靜李公子出門的機會,想為自己爭取一把,沒想到終是換來這樣的結果。

她灰心極了,渾身都松了下來,提著發軟的雙腿,踽踽回了自己的屋裏。

一進門,她便倒在床上低聲抽泣起來,直到哭得整個身子都覺得松快了,才起來洗了把臉,隨便收拾一下後躺到了被窩。

既然李公子對她無半點念想,她便不再糾纏了吧,又何必讓自己討人嫌呢,紅裳默默地想。

李允回房後,將外間床榻上的被子抱到拔步床上去,與嬋兒分被而臥,雖心裏仍免不了胡思亂想,但總比身體挨著身體讓他冷靜得多。

第二日清晨醒來時,小姑娘仍在睡夢中,長長的眼睫又黑又密,緊緊地貼住眼簾,在白皙的肌膚上顯得尤其打眼。

李允忍不住擡手輕輕觸摸小姑娘的臉頰,又嫩又滑,倒是好摸得很,他翹起嘴角,心情也跟著好了起來。

起床後他草草洗漱完畢,又為嬋兒備好了熱水、洗臉巾,以及潔牙棒,這才輕輕出了屋子。

李允先去找了下魏雲飛,見他那兒暫時沒賢王的消息後,便轉身準備去一趟清風宅,他得將墨香苑的丫鬟接過來,否則自己去貼身照料嬋兒實在不便。

他怕控制不了他自己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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